男子仓库里开公司成“电池王” 收电瓶炼铅留百吨危险废物

内蒙古自治区多伦县原名多伦诺尔(蒙语)，风光旖旎，蓝天下成片的草原上，羊群、牛群漫开，一望无际。

警方供图

然而在此处一座废弃矿山之中，却常有装满废旧汽车电瓶的挂车从北京开来，抵达隐藏在这里的一家“工厂”。随后，电钻声响起，硫酸的刺鼻气味四散，滚滚黑烟从烟囱中涌出，与这里的风景格格不入。

位于北京某区的“电池王”王某，在没有回收资质的情况下，大量收购废旧汽车电瓶，在不经任何处理的情况下，直接发往位于内蒙古多伦县的地下炼铅厂，废电瓶内浓酸造成了上千平方米的土地环境严重污染。

去年，在公安部的统一部署下，北京市公安局环食药旅总队和通州公安分局的“环保警察”们与天津、河北、内蒙古警方展开联合行动，破获了这起特大污染环境案，刑拘犯罪嫌疑人19名，查获危险废物137吨；2018年5月，潜逃的主犯张某臣成功落网，为这起废旧电瓶非法收购、运输、拆解、提炼、加工、销售一条龙的特大污染环境案划上了圆满句号。

北京

仓库里开公司 成了“电池王”

警方供图

曾开过黑车、倒卖过废旧干电瓶的王某，2014年在京开了一家新能源科技有限公司，干起了非法回收废旧汽车电瓶的事儿。公司常驻员工一共4个人，王某、王某媳妇及其两个侄子，分工明确。

说是新能源科技公司，实则是在路边的一个约2000平方米、四周装满摄像头的大院，这也是王某的仓库。 平时每天都有三五辆面包车，拉着满车的废旧汽车电瓶运过来。车开进去40多分钟，再出来时，送货的人已拿到了每吨七八千的货款。

慢慢地，来找他的人越来越多，渐渐地王某得了个“电池王”的名号。他的微信名，也都一并改成了“电池王”。

每次出货前，为保安全，王某都会派人骑着电动三轮车在院子附近转一圈，或者开着自己的奥迪车亲自押车，绕着挂车观察周围情况。

2017年初，北京成立了北京市公安局环境食品药品和旅游安全保卫总队（简称环食药旅总队），组建了“环保警察”专业队伍，专门打击环境领域的违法犯罪。

围绕获得的王某犯罪线索，“环保警察”展开侦查。期间，王某的警惕也给“环保警察”制造了不少麻烦。在几次跟踪挂着天津、河北牌照的挂车无果后，两辆挂着内蒙牌照的挂车进入了民警的视线。

也正是这两辆挂车，“带领”民警找到了位于内蒙古的地下炼铅厂，撕开了这起案件的口子。

内蒙

废弃矿山内响起电钻声

三组警力，从北京开始，一路尾随这辆满载30吨废旧汽车电瓶的挂车，从高速公路、省道、县道再到无名土路。

夜间12点的草原静谧、深邃，土路上已少有车辆经过，且路旁没有路灯，让人伸手不见五指。为了避免暴露目标，北京市公安局环食药旅总队环境支队的民警当即决定关掉车灯，在月光下，远远地依靠挂车尾灯的光亮，摸索着行进。

直到一个岔路口，挂车车灯突然消失。民警们判定挂车应该是停在了什么地方，目标就在附近，而这个时间嫌疑人不会再开工，大家决定等到天亮再去寻找目标。

第二天天刚亮，民警们才发现，在众多山丘中隐藏着一座废弃的矿山，而昨晚跟着的挂车便停在里面，旁边还有一辆罐车。

发现废弃矿山时，天色尚早，“环保警察”一行人在附近的一个山包上埋伏着。早上八九点钟，陆陆续续来了3个工人。他们只带橡胶手套，轻车熟路地从挂车上拿起一块一块废电瓶，打眼儿，把废酸倒进一个塑料容器里，再用管子将废酸抽进一旁的罐车里。

“那里景色很美，天很蓝，草很绿，很空旷，但地上却满是污染物，特别是他们的电钻声让我一下子就觉得落差很大。”直到现在，回忆起第一次看到这样场景时，民警仍印象深刻。“废旧电瓶本身就是危险废物，里面拆解出来的浓硫酸随意倾倒，不仅污染土地，渗入地下还会污染地下水源，对生态环境造成的破坏不仅严重还很持久”。

抓捕

两地同时收网 查获危险废物137吨

2017年9月14日凌晨，执法人员来到王某所在的大院附近，将大院包围起来。特警队员翻墙进入院内，从里打开院门，其他民警一同进入，将王某、王某妻子及其两个侄子抓获。

与此同时，在内蒙古多伦，另一路民警在多伦警方的配合下，也已经早早就在窝点附近的山包上埋伏好。矿山上的碎石让人趴得很不舒服，但为了避免暴露，他们已经在那里趴了几个小时。等待在窝点入口外的侦查员，随着一声指令冲进该窝点，将正在倾倒废酸的几名工人抓了个现行。

随后，北京和内蒙两地警方分别对抓获的犯罪嫌疑人进行突击审问。王某交待，他以高出正规收购价6000元的价格，从小商贩那里非法回收废旧电池，并储存在仓库中。积攒到一定数量后，通知内蒙古那边来“取货”，一次取走30吨。

到了内蒙古，当地的工人先在废弃矿山中将废酸从电池中倒出，再由车把未经任何处理的废酸，直接倾倒进附近萤石厂的一个大坑里。而废电瓶，则被送往附近的地下炼铅厂，炼化成铅锭，民警随即要求工人带路前往炼铅厂。

当时正值工人午休时间，尚有温度的炉子和一旁垒放的几块铅锭，显示着这里刚刚还有人在工作。在宿舍内，民警抓获了正在休息的几名犯罪嫌疑人。

最终，这次北京市通州区和内蒙古多伦县的同步收网行动，共刑事拘留19名犯罪嫌疑人员，查获危险废物137吨，铅锭6.64吨，查扣车辆5台。

但工作远没有结束，这条黑色产业链的幕后主使者张某臣，恰巧那天没在厂里，在得知王某落网的消息后逃跑了。

收网

称想“自首”异地再开黑厂

自9月收网行动之后，所有与张某臣有关的线索都断了。

曾经在天津宝坻担任过村干部的张某臣，原本在当地也算是个名人。在听说内蒙古那有一个炼铅厂打算转手时，想到自己远方亲戚王某刚好是回收废旧电池的，便当即去内蒙古盘下了厂子。

开工前，张某臣曾和王某在通电话时，虽明知双方均没有干这行的资质，但在巨大的利益面前，二人还是一拍即合，干起了这桩生意。

工厂被查抄后，恰好当天没在厂里的张某臣得到了消息，赶紧跑了。“其实我一直是想自首的，但知道王某被抓了，就想着等等看他会有什么结果，我再去自首。”近期在通州区看守所内，记者见到了张某臣，问起当时为什么逃跑时，一条腿略跛的张某臣反复强调着这件事。

但张某臣那时既不跟亲属直接联系，也从不回家，张某臣口中的“想自首”足足拖了近8个月。

在警方找张某臣期间，张某臣就如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了，期间，“环保警察”们未曾放过任何蛛丝马迹，辗转多地，走访调查，一直奔波在追捕张某臣的路上。今年4月中旬，终于发现了张某臣可能活动在辽宁省葫芦岛市绥中县的线索。

在绥中，民警经过近一个月的摸排、调查，发现张某臣经常与5名绥中县本地人员联系。而这5名男子中有一名叫高某的男子，曾因非法冶炼被内蒙警方查处，另有两名男子长期从事回收废弃汽车电瓶的活动。

原来，张某臣一直藏匿在绥中县，并和其他几人又建立了“黑炼铅厂”，继续从事废旧电瓶拆解、冶炼的非法勾当，从中牟取暴利。

最终，在绥中的某宾馆内，北京“环保警察”抓获了张某臣，至此参与这起特大环境污染案的全部犯罪嫌疑人悉数落网。

警方提示

废旧汽车电瓶危害有多大？

废旧汽车电瓶中含有的主要有害物质包括大量的重金属以及酸、碱等电解质溶液，重金属主要有汞、镉、铅、镍、锌等。其中，镉、汞、铅是对环境和人体健康有较大危害的物质；锌、镍在环境中超过极限也将对人体构成危害；废酸、废碱等电解液可能污染土地，使得土地酸化或碱性化。这些重金属随意处置会对水体、土壤造成严重危害，而重金属通过土壤、水源以食物链的形式进入人体后，极难排除，对人体健康尤其是儿童健康产生严重影响。

在《国家危险废物名录》中的铅酸蓄电池，位列49类危险废物之一，并按照危险废物进行管理，废旧电瓶的收集、贮存、处置，必须取得环保部门颁发的《危险废物经营许可证》，且审核十分严格，未经批准从事此类行业的单位和个人均是非法的，造成严重后果的，将依法追究刑事责任。

民警在此呼吁，更换汽车电瓶时通过正规渠道，到正规维修点进行，切不可为蝇头小利给不法人员污染环境的可趁之机；同时，欢迎广大群众积极举报相关违法犯罪线索，北京环保警察始终将维护生态环境和群众身心健康放在首位，对污染环境的违法犯罪行为保持零容忍态度，发现一起、打击一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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